编者按
“洋装虽然穿在身,我心依然是中国心。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,烙上中国印。……”
正像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唱的,百余年来,那些远离故土去往异国的游子,骨子里流淌着的依然是中华血脉,胸腔中跳跃着的始终是一颗中国心。
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3周年之际,常德日报推出《我的中国心》系列报道,讲述辛亥革命以来几代华侨华人、归国留学人员的人生经历,呈现不同时代背景下,中华儿女与祖国同呼吸共命运,将个人奋斗汇入国家发展洪流的动人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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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9年10月1日清晨,远在印度尼西亚共和国(以下简称“印尼”)的林树荣将一面连夜赶制的五星红旗悬挂在了自家门口。
“这是一位华侨对祖国最直接的情感表达。”73年后的今天,林树荣之子、88岁的林纯坐在位于市政府机关院落的家中,回忆起如烟往事。他说:“每个人来到这世上几十年,都有一段故事。我的故事要从我父亲说起……”
林纯接受记者采访 唐齐 摄
抗日战争时期 父亲在印尼办报纸、做募捐
林树荣祖籍广东省揭阳市揭西县。辛亥革命爆发后不久,1912年,20岁的林树荣找亲戚朋友借钱买了一张船票,从汕头出发,一个人去印尼谋生。他的第一份工作是挑水工,挣的辛苦钱除了寄回国内供养老母亲和弟妹,还积攒下来做小生意。慢慢地,他从挑水工转变成小商人。 1934年10月,林纯在西婆罗洲(今印尼西加里曼丹省)一个叫百富院的小镇出生。 “整个镇几乎都是华人,我是听着潮州话和客家话长大的。”林纯说,父亲为人正直,热衷公益,在当地华人群体中颇具威望。百富院的华人小学,就是父亲创办起来的。 “尽管远离国土讨生活,但父亲的一颗爱国心始终不变。”抗日战争时期,林树荣在当地带头募捐,支援国内抗日。 正在上小学的林纯也积极响应,他回忆道:“我和同学们捧着募捐箱在大街上守着,看到有汽车来,就上前给旅客胸前挂朵花,旅客们一看小孩子都积极支持抗日,就纷纷掏钱。”

林纯之父林树荣旧照 唐齐 摄
林树荣结交了一些进步人士,和他们创办《黎明报》宣传国内的抗日主张。林纯记得,父亲的一些朋友经常晚上来找他,这时候他就会让母亲带着孩子们回卧室睡觉。“日本人打到印尼的时候,有一天晚上父亲突然半夜把我们叫起来,他雇了一条小船,带我们走水路离开。第二天日本人的飞机就来轰炸了,我们算是躲过一劫。” 林树荣秘密支持印尼当地的抗日组织,两次从日本人虎口下脱险,一直坚持到日本投降。
回国那年 父亲给兄弟三人买的是单程船票
林纯有12个兄弟姐妹,他排行第七。1947年,为了孩子们的学业,林树荣带着3个儿子回国。 “父亲给我们三兄弟买的是单程船票,没打算让我们回印尼。”林纯说,回到揭阳,看到国民党的官员很腐败,父亲感到灰心,安顿好3个孩子后他独自返回印尼。此后,他的精力主要放在了社会活动上,结交的都是共产党人。
大学毕业时的林纯 郑彦 摄
1949年10月1日,北京天安门城楼上,毛泽东主席向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。“成立的前一天,父亲从朋友那里得知了消息,他高兴地找来红布、黄布,要母亲连夜赶制了一面五星红旗。”林纯说,10月1日清早,父亲就将鲜艳的五星红旗挂在了家门口。 这是在华人密集的百富院,挂起的第一面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。 1955年9月,中国驻马辰(南加里曼丹省首府)总领事找到林树荣,告诉他中央人民政府邀请他回国参加国庆观礼。 “父亲当然心情激动!他回国后,在政府的组织下先是去东北工业区参观,然后去北京参加国庆观礼。10月10日,我们在老家见面时,他还高兴地告诉我,周恩来总理在北京亲自接见了他们。” 此后重返印尼,林树荣就全身心投入到宣传和支援新中国的建设上。得知国内橡胶匮乏,林树荣就想方设法运橡胶回国。
从工程师转型 我参与筹建常德侨办和侨联
1955年,从吉林工科高级职业学校自动化专业毕业后,林纯被分配到位于湖南沅陵县官庄镇的湘西金矿(今湖南辰州矿业,上世纪50年代初被常德专署接管)。 7年技术员、3年老师、20年工程师——林纯一干就是30年,负责电气工作。而最让他难忘的,是全程参与建设柘溪输电工程。“手上拿着罗盘、地图,逢山开路,一天下来身上满是汗水和灰尘。”林纯说,“线路从柘溪水电站一直架到湘西金矿,全长40多公里。” 历时半年,柘溪输电工程竣工。矿场由自己发电改为电网供电,这样不仅大大节约了生产成本、提高了利润,也帮周边老百姓解决了用电问题。 改革开放后,国家对侨务工作越来越重视。1984年,常德地委要筹建侨办和侨联组织。“组织上征求我个人意见时,我说党员服从安排,愿意来常德参与筹建。”

常德地改市后,常德市第一次归国侨眷代表大会全体代表合影。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1984年10月4日,常德地区行政公署侨务办公室成立。12月22日,常德地区第一届归国华侨代表大会开幕。24日,选举产生常德地区第一届归国华侨联合会。 “那真是一场热闹、喜庆的大会。”林纯清楚地记得,全区归国华侨和侨眷、港澳同胞眷属代表,省侨办、侨联和地委、行署领导以及兄弟地市代表,120多人齐聚一堂。时任地委书记陈彰嘉作了题为《努力开创侨务工作新局面 为振兴常德经济做出贡献》的讲话。 林纯担任两届侨办主任、侨联主席,在落实国家侨务政策、对外联络和宣传、服务常德经济建设方面做了很多工作。 上世纪70年代末,香港的亲戚几次劝说林纯迁往香港,都被他谢绝。他说,总觉得内地的发展会越来越好,留在内地能更好地发挥所长。

2018年的家庭合影 唐齐 摄
采访结束前,林纯告诉记者,这个月,3个重孙子(孙女)会来给他拜寿。他不是为生日而欢喜,是为四世同堂的场景而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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